如前所述,美国的ArthurDavidEcker在年用脑血管造影证明了蛛网膜下腔出血后脑血管痉挛的存在。Ecker认为血管痉挛可能会引起脑缺血。美国的J.LawrencePool和JoeRansohoff在-s开始研究脑血管痉挛。美国的RobertSmith(-)在年11月在密西西比州的Jackson召开了第一届蛛网膜下腔出血和脑血管痉挛国际会议。在年1月美国的普林斯顿(Princeton)卒中会议上,神内外医生出现了一次冲突。普林斯顿会议是一个在年开始的只有卒中大师邀请参加的闭门会议,全世界挑选名左右已经是大师级的人物,小结卒中研究,探索未来方向,指导美国国家卫生院(NIH)的政策,是全世界卒中研究的最高级会议。神内的大咖,卒中杂志(Stroke)的创刊人ClarkMillikan在72年的会上总结了梅奥诊所(MayoClinic)的病人并分析了当时的文献,他认为脑血管痉挛的临床表现不确定,脑血管痉挛不影响蛛血病人的预后。Millikan认为蛛血后的脑缺血是脑血栓引起的,并且他暗示神外医生用脑血管痉挛来解释手术併发症引起的预后不良。加拿大神外的CharlesDrake在会上对Millikan做了反击。
也是梅奥诊所并且同样是世界著名的神外的ThorSundt可能是Millikan攻击的靶子,因为Millikan在分析中使用了他的病人。Sundt大怒并且对神外的主任宣布“有他无我,有我无他”。Millikan分析Sundt的病人而没有得到Sundt的批准是错误的,梅奥诊所的上层最后施加压力,导致Millikan换工作去了犹他(Utah)洲立大学。神经内科医生在这次辩论后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蛛血一直是神内疾病,在这次辨论之后,尤其是日本的JiroSuzuki为了治疗脑血管痉挛,提倡72小时内超早期手术夹闭动脉瘤,蛛血被神外医生拿过去成了神外疾病了。我在年在加拿大矣德蒙顿时遇见过来访问的Sundt,他个头矮,光头,两眼有神。他在年62岁时死于癌症,大概与研究脑血流受到太多的放射线有关。Millikan在Utah很顺心,办了个国家卒中学会,又办了一本杂志JournalofStrokeandCerebrovascularDisease,活到95岁,在年去世。可惜没有看见Millikan和Sundt能够握手言和,出现鲁迅感慨的“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四十年之后,在年普林斯顿会议中,对脑血管痉挛的临床地位再次做了辩论。由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急症科主任MichaelDiringer主持。辨论的议题是预防和控制脑血管痉挛对临床有否帮助?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神外教授,蛛血研究国际大师RobertLochMacDonald演正面:有帮助。我来演反面:无帮助。其实预防严重血管痉挛对某些病人肯定有帮助,但议题是总的预后。有趣的是辨论前先全体投票,大概60/40%支持正面结论。Macdonald从临床与基础各方面描述了预防和减少脑血管痉挛对临床表现的改善。我在反面发言时引用RobertDempsey团队的一篇文章,急性堵塞大脑中动脉到77%时,即不造成严重脑血流下降也不造成脑梗死。提示单纯轻中度,甚至部分重度脑血管痉挛(60-%)不造成脑损伤。我分析了蛛血大师也是我的导师BryceWeir猴子蛛血实验的各种模型,其中放血块模型(血量大但无颅压增高)引起脑血管痉挛但无神经症状;打血模型(血量小但颅压高)不引起脑血管痉挛但出现神经症状。这些实验提示脑血管痉挛与脑缺血损伤的联系是不紧密的,尤其是轻中度痉挛。Macdonald与我辨论后,全体成员再次投票,结果是55/45%。虽然立即的立场改变不大,这次辨论引起NIH的观注,脑血管痉挛研究受资助的可能减少了。而长期的影响随后出现,大多学者开始转变方向来研究早期脑损伤和其他方向。Macdonald在年1月Stroke杂志上回顾了这两次历史性辨论,他认为他与我首先是老朋友,另外我们是友好的学术辨论。与上次的历史性辨论以Millikan离任相比,Macdonald开玩笑说,辨论后至少我俩谁也没有失去工作。科学的发展经常以学者的事业甚至生命为代价的,但对学术的热爱使学者们前扑后继,可以改写林则徐所言,“苟利学术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很高兴看到脑血管痉挛在年再次公开辨论后,大家的视野更开阔了,共识的人更多了:脑血管痉挛很重要,但它只是蛛血病人致死致残的原因之一。
Photos:Millikan,Strokepaperfigure1,Sundt,Princetondebate,Macdonald,strokepaperfigure2,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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