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回族,生于广西桂林。中国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之子。台湾当代著名作家。《玉卿嫂》是白先勇早期的一部短篇小说,也是他早期最好的一部作品,发表于台湾《现代文学》年第1期。
小说以少年容哥儿的视角,讲述了玉卿嫂的情感悲剧。孀居的玉卿嫂被婆婆赶出家门,做了人家的老妈子。虽然她沦落底层,却总是收拾得周整,行为从不放荡,不肯为钱违心地嫁给满叔。但他却爱上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身染肺病的庆生,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最后得知庆生另有新欢时,它采用决绝的态度,与其同归于尽。
1.玉卿嫂的传统女性之美。
作者笔下的玉卿嫂,集传统美德与端庄容貌于一体,有着外在美和内在美的高度统一。她端庄、整洁、善良、美丽:“好爽净,好标致,一身月白色的短衣长裤,脚底一双带绊的黑布鞋,一头乌油油的头发学那广东婆妈松松的挽了一个髻儿,一双杏仁大的白耳坠子却刚刚露在发脚子外面,净扮的鸭蛋脸,水秀的眼睛,看上去竟比我们桂林人喊作‘天辣椒’如意珠那个戏子还俏几分。“我觉得她实在长得不错,不过她这种漂亮,一点也不像我们家刚嫁出去那个丫头金婵,一副妖娆娇俏的样子,她一举一动总是那么文文静静的。”“雪白的面腮,水葱似的鼻子,蓬松松一绺溜黑的发脚子却刚好滑在耳根上,衬得那只耳坠子闪得白玉一般。”“自从她跨进了我家大门,我们屋里那群斋狠了的男光棍佣人们,竟如同苍蝇见了血,玉卿嫂一走过他们跟前,个个的眼睛瞪得牛那么大,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出了似的。”同时,更重要的是,玉卿嫂身上还有一种传统的道德之美。她勇敢地脱离家里,自谋生计。拒绝能给她安稳生活的满叔。善良宽厚,对调戏她的男帮工以忍为主。一心一意地对庆生好,想尽办法让庆生吃好的穿好的。这种近乎完美的人格,体现了白先勇早期小说的艺术理想,也使小说的悲剧充满了强大的情感冲击力。
2.玉卿嫂形象的悲剧内涵。
表面上看,玉卿嫂的悲剧就是她与庆生的爱情悲剧,但背后又渗透了性格、人性及命运的悲剧内蕴。思想悲剧:玉卿嫂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依附意识,自觉遵从传统的道德律令,将一生纳入相夫教子的轨道之中。这种观念使她自觉成为男性的附庸,不管所爱的男人值不值得她去爱,也不管所爱的男人还爱不爱她,她都无条件地为对方献出自己的一切。一旦失去对方的爱,其世界便天崩地裂。人性悲剧:在这个姐弟恋的畸形情感中,玉卿嫂死死抓住庆生,如同一个将溺死之人抓住一根稻草,其实质也不过是期望通过这一行为抓住自己的青春。她将庆生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不让他与外界接触,她以为只要将青春封存,便可以抵制时光的流逝。可是庆生终究要接触外界,寻到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孩,而她对青春的自我封存也仅仅是自欺欺人。她无法将庆生缚在自身边,正如她无法将青春握在手中,这是一个死死抓住青春不放的人与青春最终要走的矛盾。
3.少年视角的特殊功能。
小说采用第一人称的内视角,即容哥儿“我”,一个涉世未深的大户人家的孩子。整个叙事是用“我”的眼睛,讲述了玉卿嫂的美丽与善良,以及她的悲剧人生。一是少年视角成功地建立了“我”与玉卿嫂的亲密关系,使叙事从容地进入主人公的隐秘世界,以及她的精神品质。如“我”看到别人的评价、骚扰时,通过对话,展示她的精神品质;“我”的跟踪,揭示她与庆生的恋情。二是少年视角的懵懂无知,合情合理地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看戏,好奇,敏感,促使他最终发现了庆生另有所爱,同时也摧毁了玉卿嫂生的勇气,完成了小说的悲剧高潮。三是少年视角的天真不拘,使整个小说保持了一种轻婉明快的语调,有效控制了小说的沉重与压抑。
玉卿嫂是一位美丽、善良且有涵养的女人,却因嫁给了一个大烟鬼,而成为孤孀。当她试图以全部的生命紧紧抓住年轻的庆生,努力从他身上重拾一堆破碎的梦,并留住自己的青春容颜时,又遇上了庆生移情别恋。她不断努力,却无法遏止自己滑向毁灭的深渊。她倾尽全力企图改变命运,但无论怎样挣扎也难逃脱命运。“《玉卿嫂》中没有真的恶人,悲剧的酿成也并不是因为恶的操控和复仇,而是深深的无奈和存在的窘迫与人性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