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文友芳妮老师的女儿二阳了,症状不严重,和普通的感冒差不多,但是三天后引起中耳炎,芳妮老师和女儿都搞不明白是怎么感染上这个癞皮狗新冠的,每天上下班都是骑车,作息也规律,单位同事没有阳性的,接触的人群中也没有阳性的,想来想去,医院看脸上痘痘感染的。
独生女儿二阳,作为妈妈,芳妮老师很心疼,她开始想,为什么是女儿二阳了,原因只能是体质差免疫力低,为什么体质差,因为从小就底子薄弱。怀孕时,小家庭刚成立,一穷二白的时候,自然是没条件注意饮食搭配营养均衡,孩子出生后,他们夫妻两地分居,一个人带孩子,对吃又不讲究,孩子从小营养就摄入不足,想来想去,芳妮老师认为,女儿免疫力不好,原因都在自己和老公身上。
我不知道芳妮老师的丈夫会不会因为女儿二阳联想那么多,内心会不会自责,根据过往的经验,遇见这种情况,自责的都是女人,男人则无感。
我曾开过多年的宝宝馆,小店对面就医院,有全省乃至全国的小患者前去就医,我们接触过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奇怪怪的婴幼儿先天或后天的疾病。
有一位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到我们店里洗澡,后边跟着老公婆婆大姑姐还有婆婆的姐姐妹妹,乌央乌央一大群人,咋咋呼呼围着洗澡间,宝妈却不声不响地配合给孩子脱衣服洗澡,孩子很漂亮可爱,尤其是一头浓密乌黑的胎发很抢眼,给宝宝洗头的时候,我发现不对劲----孩子的耳朵是畸形的,外耳和头皮是粘连一起的,孩子的胎发正好遮住了这个缺陷。
孩子妈妈一看就是内向而羞涩的新手妈妈,但是不影响她是一个全心爱着孩子的妈妈,满眼都是对孩子的爱,给孩子洗完,穿好衣服,我把孩子抱到外间,那一群陪着的家属呼啦围了上来,孩子妈妈无奈地退到旁边给他们让位,我不怀疑,这一群也很爱孩子,他们张罗着给孩子冲奶粉,宝妈出去办什么事了。
孩子妈妈一离开,一群人开始热烈议论。
年轻人什么都不懂,怀孕时候不好好喝水,就知道娇气这儿不舒服那不舒服,不喝水,羊水太少,让孩子的耳朵长成这样。
她要回娘家,那就让她自己回去好了,不让带孩子,她照顾不好,怀个孩子都怀不好,能带好孩子吗?
大家都在埋怨宝妈,孩子父亲全程无一句替自己的老婆辩解的,似乎也很认同这个观点,一会儿孩子妈妈回来了,原来是去接她自己的妈妈了,一群议论的人马上说,你们留这里看着孩子,我们先去吃饭,回来给你们带饭。
一群人就呼啦啦离开,留下母女俩看孩子,姥姥显然是第一次看见外孙女,抱着爱不释手,对女儿更是一脸关爱,宝妈看见自己的妈妈,变得活泼一点了,小声地和妈妈说话,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妈妈也跟着掉眼泪,母女俩都翻着婴儿的胎发揉着那个畸形的耳朵。
宝妈说自己孕期没注意好,让孩子长成这样,很对不起孩子!
我不知道耳朵畸形的原因,但是全怪到母亲身上似乎不妥当,出现问题首先不是要解决问题吗?一味埋怨有意义吗?这位小母亲,肯定不止一次听到过大家对自己的埋怨,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自责内疚和对孩子的愧疚让一个活泼的女孩子变了性格。
还有一对小夫妻,天天带着孩子到店里游泳,两口都很健谈,是见过世面的小镇青年,看样子家里条件还可以,婴儿三个月,因为脑出血造成了神经损伤,一侧机体不灵活了,游泳都是侧着身子一边胳膊腿划水,和成人的半身不遂一样,孩子智力也受到了伤害,眼神呆滞,不会追视,叫也没反应。
婴儿爸爸很乐观,说就有过治好的病例,后来还是学霸,只是成了左撇子,婴儿妈妈情绪很不稳定,看见孩子游泳后身体有了细微的进步就很激动惊喜,但是叫了半天“儿子,儿子,宝宝,宝宝”孩子还是一脸漠然就变得神色黯然,她说起孩子生病前神采飞扬,说起孩子发病后神色凝重,说起未来,马上要哽咽,她觉得孩子的病都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要不然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脑出血呢?就算医生告诉她,过去她没听说过是因为发病几率很低,医院这样的小病号并不少见,这位新妈妈还是掉进了自责里出不来,孩子爸爸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孩子有病,花钱给治就行了。
我儿子小时候磕磕碰碰的情况很多,虽然当时不是我带的,我同样会自责,怨自己忙着挣钱没顾上孩子,要是自己带就好了,孩子不会遭那么多罪。我带着孩子长途跋涉回娘家,回来后孩子生病,我就后悔,早知道不带他了,来回折腾把孩子折腾病了,没有一个人埋怨我,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孩子。家里条件不好,我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不能送孩子去好一点的幼儿园,不能给孩子买喜欢的玩具,都会让我一阵一阵地心痛,孩子爸爸却说,这还不好吗?我们小时候要啥没啥,不也长大了。
去年儿子在家复习考研,知道家里这两年挺难的,考研分数都不查了,要自己先去挣了钱再说,他选择了一条让自己很辛苦的道路,从他决定要走,到真正离开,我的心一直在刀尖上磨,听说儿子训练双手打了血泡,更是心疼不已,作孽呀,我算什么妈?
每天下班后在儿子的房间里整理他的衣服用品,他的冬装还是高中甚至初中时候买的,去南方上学买的都是夏装,去年冬天在家,我让他买件棉袄,他说不买了,等自己上班再买,那件穿了好几年的棉袄,领子和袖口都磨毛了,好在主人长得还算可以,穿上不丑,有外出的场合,一直拿来充场面,洗的时候,我还在想,儿子是很讲究衣着的,愣是被我拖得穿起了破衣烂衫,从学校带回来了十来件T恤,有的后背已经洗得变薄了,去年夏天在家,让他买新的,他说不需要,有很多。
我一边欣慰孩子的懂事,一边内疚自责,没有能力为孩子创造好一点的条件。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自责有什么正向的作用,副作用很大,更年期综合征卷土重来,她就像一个伺机作案的小偷,我弱它就强。
我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自责可以有,内疚也可以有,反省还可以有,适度就行,过度就不好了,那是自己对自己的一场PUA,会让自己陷入不自信内心没有力量,那种无力感无助感,不仅于事无补,还会摧毁自己的意志。
还是多肯定自己,对自己好一点,温柔一点,表扬和自我表扬相结合,接受过去的存在,多一点自信去迎战未来。